顧輕舟在司行霈懷里沉沉睡去。司行霈摟著她,能聞到她身上淡淡的清香,他心中格外踏實。“要不要把實情告訴她?”司行霈也在心中問自己。如果告訴了顧輕舟,顧輕舟會怎么做?司行霈殺顧輕舟的師父和乳娘,這件事輕舟未必真的能原諒他,因為他們對顧輕舟的感情是真的,他們沒有害過顧輕舟??伤麄兪羌~帶。一旦他們存在,就會有人來找顧輕舟,甚至拉顧輕舟下水。司行霈也可以悄悄殺了他們的,只是那樣的話,顧輕舟會花很多時間去找尋她的師父和乳娘,她不會任由他們消失。到時候,她還是會知道,司行霈殺了他們。那時,她依舊會把現(xiàn)在的仇恨來一遍。司行霈隱瞞,只是把這種仇恨延長,延長甚至發(fā)酵。那時候,他不僅殺了顧輕舟的親人,還隱瞞欺騙了她,兩罪并罰,只怕再也得不到她的體諒了。所以,司行霈選擇了最簡單的方法,一開始就把事情暴露出來?!斑€是不能說?!彼拘婿p柔撫摸她的頭發(fā),“輕舟,你就永遠做顧公館的小姐吧!”永遠是顧輕舟,人生會簡單很多。司行霈最擅長跟顧輕舟耗了。他賴上了她,耗到她愛他,耗到她放棄仇恨,不久的將來,也會耗到她停止尋找真相,愿意跟他結(jié)婚。男人需要耐心,耐心會讓愛情水到渠成。司行霈是個精明的狩獵者,他最擅長捕捉獵物了?!拜p舟!”他吻她的面頰,“要乖,不要在受傷了!”這艘去香港的郵輪,是目前最豪華的。頂層有餐廳、舞廳,甚至還有電影院。顧輕舟早起時,司行霈不在屋子里,讓顧輕舟微愣。難道昨天的一切都是夢?她站起來,發(fā)現(xiàn)司行霈的外衣還掛在衣架上,心突然就軟了,也踏實了下來。他還在這里。顧輕舟去梳洗。等她梳洗好了,換了件嶄新的旗袍時,有人敲門。顧輕舟開了門,司行霈推著餐車進來了,笑容俊朗對顧輕舟道:“司太太,過來吃飯?!闭f罷,他牽了顧輕舟的手。顧輕舟無奈笑了笑?!霸趺?,不喜歡這樣?”司行霈也笑,“過來?!彼吡诉^去。被攔腰抱住,顧輕舟的整個身子都落入司行霈的臂彎?!八煤脝??”司行霈低聲,纏綿悱惻。顧輕舟嗯了聲:“好得不能再好了?!边@是實話。自從出事之后,這是她睡得最安穩(wěn)的一覺。每次睡在司行霈身邊,那種詭異的安全感,就會讓顧輕舟的睡眠格外香甜。他是效果最好的寧神靜心藥?!罢婀?,今天氣色是好了不少?!彼拘婿嗽斔p輕落吻。他放下她,為她布菜。司行霈把餐廳提供的早餐,全部照顧輕舟的喜好要了一份。顧輕舟挑選來挑選去,居然只想吃蛤蜊蒸蛋。“你也做過的,很好吃。”顧輕舟道。司行霈就捏了捏她的鼻子:“還記得,算你有良心?!眱蓚€人吃了早飯,司行霈想帶著顧輕舟去跳舞。顧輕舟卻拒絕了?!斑@船上有岳城的人,他們可能會認識我,這樣不好?!鳖欇p舟低聲。司行霈道:“戴頂帽子?!薄罢l戴帽子跳舞?”顧輕舟失笑。最后,兩個人沒有去跳舞,卻是看了場電影。在黑暗的電影院中,司行霈握緊了顧輕舟的手,生怕松開之后,她就會消失一般。顧輕舟也察覺到了,她輕輕回握了司行霈的。兩個人依靠著。中途,有副官走上前,低聲跟司行霈說了句什么。司行霈只是略微頷首。顧輕舟則問:“出事了嗎?”他搖頭:“沒事。”中午的時候,顧輕舟在房間里歇午覺,司行霈將她摟在懷里,又親又吻。顧輕舟任由他鬧。副官又來敲門。一封電報遞給了司行🅹🚤霈,司行霈看完之后,眉頭微蹙。一次兩次這樣,顧輕舟很清楚,的確是出事了?!拔覀兿氯グ伞!鳖欇p舟道,“反正我也不想真的去香港。”司行霈道:“無妨?!薄皼]事的,我們回去吧,你叫人去拍電報,讓你的人來接我們?!鳖欇p舟道。司行霈卻很舍不得。他胳膊收緊:“你要是一只貓就好了,我天天把你藏在口袋里,不管去哪里都帶著你?!鳖欇p舟低垂了羽睫,沒言語。很快,郵輪暫停,船長放下了小艇,顧輕舟和司行霈先下,副官們也跟著下。他們下來之后,郵輪開走了。約莫五分鐘,后面一艘小型的船只開了過來。顧輕舟和司行霈上船。這艘船不大,也是蒸汽的馬達,速度卻慢了很多。顧輕舟問司行霈:“是不是平城出事了?”“塌了一座鐵礦。”司行霈微微蹙眉,“現(xiàn)在還不知傷情。”顧輕舟愕然。司行霈握住了她的手:“沒事,我能應(yīng)對?!薄皶粫篮芏嗳??”顧輕舟問?!安粫?,每次下礦都是十五個人。”司行霈道,“而且,這次塌陷有問題,我要回去處理?!鳖欇p舟不再說什么。黃昏的時候,他們倆坐在船尾處,落入的余暉把海面染得通紅,到處都是海浪翻滾,一望無垠。司行霈摟住顧輕舟的肩膀,望著波光粼粼的海面,道:“輕舟,我們的新房建在可以看海的山上吧?!鳖欇p舟笑:“有這樣的地方嗎?”“當然有,我知道在哪里!”司行霈道。顧輕舟不知可有這樣的機會?,F(xiàn)在計劃的越好,將來只不過是越傷感?!澳芸春5姆孔樱亲匀皇呛芎昧??!鳖欇p舟道。司行霈就記在心上了。這天的晚餐,司行霈親自下廚,為顧輕舟做了一桌海鮮宴。顧輕舟吃得特別飽,有點撐?!拔医o你揉揉肚子?!彼X的時候,司行霈湊上來?!安挥??!鳖欇p舟連忙去躲,結(jié)果撞到了頭。司行霈將她摟住,小心翼翼揉按。最終,他還是得償所愿。他一遍又一遍撫摸顧輕舟的傷疤,似乎想把它撫平,想讓這些傷痛不曾存在。他都舍不得,司慕竟敢如此混賬。船只第二天凌晨四點到了碼頭。顧輕舟看了眼黑漆漆的天穹,對司行霈道:“你先回去吧,你我知道你很著急,我自己回去即可?!彼拘婿瑓s堅持把顧輕舟回到了新宅門口。到了門口,顧輕舟要下車時,司行霈卻伸出胳膊,緊緊摟住了她?!皼]事的,你過些日子再來看我。”顧輕舟道,“你有急事,就先去忙吧?!彼拘婿撬拇健K镁貌豢纤砷_。兩個人相依偎著,司行霈道:“輕舟,給我一個期限?!薄斑@件事的主動權(quán)在你,你什么時候告訴我實情,我什么時候就考慮跟你走?!鳖欇p舟道。司行霈沉默。他最終什么也沒說,轉(zhuǎn)身離開了。平城這次是大事,司行霈耽誤不得,需得火速回去善后。顧輕舟則回到了新宅。她走入新宅,傷口莫名其妙隱隱作痛,耳邊甚至聽到了槍聲。這是后遺癥,心里的傷還沒有好?!八灸揭呀?jīng)走了,沒事的。”顧輕舟如此告訴自己。她也想知道,司行霈時常受傷,他是如何應(yīng)對這樣的后遺癥的?想著這些,顧輕舟就回到了臥房。當天下午,顧輕舟接到了司行霈的電話?!拔?#9800;🆗🏰已經(jīng)回來了,我的人今天出發(fā),大概明天早上能到?!彼拘婿?,“電話也會叫人重新修專線?!鳖欇p舟問:“鐵礦那邊,問題大嗎?”“什么事也沒有,別擔心了?!彼拘婿Φ?,“輕舟,我過幾日叫人送圖紙給你,你看著修改?!鳖欇p舟微訝:“什么圖紙?”“我們不是說,要蓋一棟可以看到海的房子嗎?”顧輕舟了然,同時又道:“此事,沒必要現(xiàn)在就打算,還有很多事沒做呢?!彼龓煾负腿槟锏乃?,他還沒有告訴她。司督軍那邊,顧輕舟還沒有給出合理的交代。司慕的贍養(yǎng)費,顧輕舟還沒有拿到,因為時間沒到。“輕舟,你有時候固執(zhí)得像個孩子?!彼拘婿吐暎澳窍麓卧僬f吧?!彼颐炝穗娫?。顧輕舟獨坐沙發(fā),略微沉吟。第二天上午,果然有二十人,乘坐兩輛大車,到了顧輕舟新宅門口?!邦櫺〗悖 彼麄兘o顧輕舟行禮。顧輕舟道:“不要叫顧小姐,這是司公館的新宅,叫少夫人吧?!睘槭椎母惫贈]有絲毫遲疑。師座交給他們的任務(wù),是無條件聽從顧小姐的吩咐。顧小姐讓他們叫什么,那他們就叫什么?!笆牵俜蛉??!备惫賯兊馈n欇p舟就把這些人,替換了之前的副官。她心中莫名的安穩(wěn)。沒過兩天,副官送了電報進來:“少夫人,這是從日本回來的加密電報。這是密碼本?!比毡??現(xiàn)在顧輕舟認識的人,只有司慕在日本。她拿過來,自己進行簡單的翻譯,一個小時之后就全部翻譯出來。的確是司慕發(fā)給她的。這次,司慕在電報里,告訴了顧輕舟一件事。一件很叫人驚駭?shù)氖?。顧輕舟拿到電報時,神色驟變,半晌才坐穩(wěn)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