揚(yáng)州城郊的一處亂葬崗,這里尸體堆積如山,大多是染上時疫而死的病人,被拉出來扔在了這里。
為保證疫病不會過度傳播,官府會每日派人來燒尸,因此這地上有著厚厚的灰燼,微風(fēng)一吹,漫天的白灰飄蕩而起,蕭索中透著濃濃的悲寂。
深夜,一輛馬車疾馳而來,兩個掩著口鼻的人下車,匆匆搬下幾具尸體,扔在尸山之上。
一人攔住正要上車的同伴,“哎,上頭吩咐了,要確定這幾人死透了才能走?!?br/>
同伴捂著口鼻,一邊拉下那人的手,一片快速道:“都死得不能再死了,還有什么可看的,再說這里可全是染了時疫的人,你要看你留在這看吧,我怕染上病!”
那人一聽,也是怕的打了個哆嗦,“走走走!”
萬籟俱寂的夜色里,馬蹄踏在路上的聲音漸行漸遠(yuǎn)。
第二日,天蒙蒙亮,負(fù)責(zé)的衙役前來燒尸。
“又死這么多人!”衙役甲看著一天沒燒就摞得高高的尸體堆,嘆了口氣,“再死下去,也不知哪天就輪到我了?!?br/>
衙役乙拿來火把,滿頭大汗道,“快干活吧,這天才剛亮,就熱得我渾身冒汗了?!?br/>
衙役甲感慨,“鬧完水災(zāi)鬧旱災(zāi),現(xiàn)下又時疫,你說是不是真像他們說的,小鬼當(dāng)?shù)馈?br/>
“你不要命了,這話也敢說!”衙役乙連忙打斷衙役甲的話,左顧右盼,見沒有其他人才松了口氣,“這話可不能亂說!”
這種大逆不道的話要是被人抓住把柄,可是要掉腦袋的。
但話雖如此,這也不是他們傳出來的,如今揚(yáng)州城都到了這般生不如死的田地,百姓的怨氣比鬼還深,自然要找個出氣口,流言就是這般愈演愈烈的,誰還不念叨幾句呢。
衙役乙想著,手中的火把就要往尸堆上扔。
忽然,眼前的尸堆發(fā)出輕微響動,衙役乙還以為自己眼花了,待定睛一看,一個身穿血衣的女子披頭散發(fā)、手腳并用地從尸體堆里爬出來,滿嘴血痂地朝衙役乙看了過來。
衙役乙尖叫一聲,“詐、詐尸了!”
府衙,宋梓謙手拿著一張寫滿字跡的紙,再看向面前已經(jīng)清洗完畢的年輕女子,面色凝重。
“你是說,你原是公主府的丫鬟,被容玥抓去拔了舌頭,和染了時疫的病人一起試藥,事成以后就被殺人滅口?!?br/>
那女子面無血色,張嘴給宋梓謙看,口中的舌頭儼然只剩下一小截。她嘶啞地“啊啊”兩聲,又指著自己胸口的傷口,那本該是穿心的一劍,但行刑的侍衛(wèi)手偏了,沒有正中心臟,她才僥幸活了下來。
或許是她命不該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