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雪紛飛,茫茫天地之間,盡是一片凜冽蕭索的白。
容鈺瞇了瞇眼睛,朦朧的白霧中籠罩著一些人影,其中一人背對著他,身姿頎長,馬尾高束,著一身幽冷的玄色衣袍。
茫茫天地,皚皚白雪,唯有他漠然佇立,像一座萬古不化的冰川,周身纏繞著無盡的孤絕與冷寂。
“剜去他的膝蓋與雙眼?!?br/>
熟悉的冷沉嗓音伴隨著刺骨寒風飄進容鈺耳朵里,他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,下一秒就被幾個侍衛(wèi)擒住,用力按在結(jié)冰的湖面上。
臉頰貼在冰冷的雪上,容鈺想要張口說什么,卻好像被誰捂住了嘴,發(fā)不出半點聲音。
他清晰地聽見刀插進皮肉的聲音,緊接著膝蓋傳來劇烈的痛意,他眼前一黑,幾乎要昏死過去。
但他仍死死盯著不遠處那個背影,嘴唇徒勞地張合,直到有冰涼的雪花融化在他的舌尖,仿佛一瞬間解開了什么禁錮。
他厲聲大喊,“衛(wèi)京檀!”
身旁的侍衛(wèi)兇惡地按住他的腦袋,“大膽,竟敢直呼淮南王名諱!”
什么狗屁淮南王,疼痛快要淹沒容鈺的神智,但他更氣衛(wèi)京檀竟如此對他。他又驚又怒,幾乎字字泣血,“衛(wèi)京檀,衛(wèi)離晦!你敢這么對我!”
那個風雪中巋然不動的身體驟然一僵,倏地轉(zhuǎn)過頭來,如鷹隼般銳利陰鷙的黑眸穿透濃重白霧,直直落在容鈺身上。
四目相對,亙古不變的雪山在此刻寸寸崩塌,連神魂都發(fā)出渴求的錚鳴,衛(wèi)京檀僵直著身體動彈不得,直到看見侍衛(wèi)舉起刀對準容鈺。
衛(wèi)京檀瞳孔驟縮,嗓音陰厲,“別碰他!”
然而已經(jīng)晚了,血痕飄過容鈺的雙眼,視線的最后畫面,容鈺只看到衛(wèi)京檀踉蹌地朝他跑來,近乎絕望地大喊,“鈺兒!”
之后容鈺就什么都不知道了。
再一次睜眼,容鈺出現(xiàn)在昏暗的房間里,那蝕骨的疼痛仿佛還殘余在身體里,讓他不由得發(fā)出沙啞的呻吟。
“哥兒,你終于醒了!”墨書的臉出現(xiàn)在他眼前,摸了摸他的額頭,驚喜道,“燒也退了?!?br/>
容鈺有些空茫地看著墨書,許久眼神才緩緩聚焦,渾身脫力一般陷進被子里。
——原來是個夢。
墨書瞧他臉色慘白,面頰和脖頸盡是冷汗,忙用帕子浸了熱水來擦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