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2月12日,時至隆冬,雪云低沉,陰霾浮動。
三個身穿藏青棉袍,頭戴皂色氈帽,全是蘇北跑碼頭打扮的人,在時緊時慢的寒風(fēng)中,來到前舍鄉(xiāng)一個偏僻的小村。中g(shù)武北縣委書記周之禎、新s軍老二團參謀長王b成,一見三人老遠便肅立,致敬。
看著他們二人那副欲言又止的樣子,領(lǐng)頭的那位擺了擺手,“外面冷,進去再說?!?br/>
他們顯然不是頭一次來,無需二人帶路,便徑直往村西宗祠東側(cè)的一間四開面民居走去。天色已暗,遠遠就能看見明亮的燈光,燈光下是一片蒸騰的水汽,水霧蒙蒙,有一個人影不時地晃動著,門口則不時地進出著一些村民和穿著軍服的士兵,有的拿著水瓶,有的提著陶罐,有的拿著木盆,還有的呼哧呼哧地挑著水桶,身邊繚繞著濃濃的水霧。
“劉大嬸子,水開了沒有?”一個新s軍戰(zhàn)士挑著水桶高聲地喊著。
“開了,開了,”那個晃動的人影用濃濃的吳語應(yīng)答著。
一陣水霧消散后,在吊掛著的馬燈的照耀下,一個中年女子出現(xiàn)了。身材足有一米六五,頭發(fā)綰于后,盤著一個圓圓的高髻,那是典型的蘇南“盤盤頭”。
王b成飛快地環(huán)顧了下四周,回頭命令道:“一排長,注意警戒。”
“是。”陰暗處竄出一個身影,帶著剛才挑水的幾個戰(zhàn)士,往村口飛奔而去。
“劉大嬸,我們又來了?!?br/>
洪亮的川音,讓正挽起袖子揭開木鍋蓋用銅勺舀水的劉大嬸一愣,隨即扔下手中的活兒,激動不已地說道:“首長,您終于到了,坐……快里面坐,我給你們沏壺?zé)岵?。?br/>
“那就先來一壺。”
陳y笑了笑,摘下冒著從懷里掏出錢,劉大嬸連忙推讓,“陳司令,你們打鬼子,勞苦功高,怎能收你的錢?”
“大嬸,我們新s軍不拿群眾一針一線,你別推辭,收下吧?!标恲硬是把錢塞在她手里,并指著身后的爐灶笑道:“水開嘍,茶錢也給了嘍,快給我們到茶吧。”
灶上的水開了,水汽又漸漸升騰,暈化了劉大嬸的臉面,她捏著鈔票,望著他們進去背影,心海又涌起了陣陣波濤。
“周書記,你先說說情況?!?br/>
一走進簡陋的茶室,陳y就像換了個人,周之禎定了定心神,忐忑不安地匯報道:“九號夜里十點,**大隊剛把物資裝上船,就被聞訊而至的偽武北警察分局橫山中隊團團圍住,經(jīng)兩小時激戰(zhàn),大隊全軍覆沒,物資悉數(shù)被劫。首長,是我的工作沒做好,您處分我吧?!?br/>
半年來,“江抗”在蘇、常、泰縱橫馳騁、戰(zhàn)績赫赫,部隊深入到埠港村浜召開群眾大會,宣傳抗日,擴大抗日武裝,組織抗日團體、自衛(wèi)隊、農(nóng)救會、青救會、婦救會配合部隊襲擊日偽軍,傳遞情報、救護傷員、籌糧征餉、趕做軍鞋,一派抗日景象。
從初進東路時不足700人,發(fā)展成現(xiàn)在的6000人。歷次戰(zhàn)斗的繳獲,使手里的破爛武器換成清一色的“三八式”、“捷克式”,許多班都配備了輕機槍,有些連甚至配有重機槍,陳y之前所要求的“人、槍、款”都得到了落實。
然而,好景不長,他們很快便引起江南日軍的注意,以及**第三戰(zhàn)區(qū)的不滿。東有日軍大兵壓境,南有忠義救**不斷摩擦,為保存實力,陳y當(dāng)機立斷,決定揮師北進,去日軍和國民黨力量薄弱的蘇北發(fā)展。
事實上早在8月中旬,他就冒險渡江去泰州拜訪蘇魯皖邊區(qū)正副游擊總指揮李明揚、李長江,與“二李”有了初步接觸。為盡快打開北上通道,又再次同管蔚和“挺縱”政治部副主任陳t生去泰州。沒曾想剛抵達武北,就聽說李明揚部托新s軍從皖南運往泰州的5000發(fā)迫擊炮彈和20000發(fā)盒子槍彈被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