廣西戰(zhàn)局不利,蔣委員長震怒,親赴柳州督戰(zhàn)。
臨上飛機前再三交待陳誠,事關(guān)抗戰(zhàn)前途,陳繼祖部起義不容有失,必要時可接管第三戰(zhàn)區(qū)第2游擊區(qū)指揮權(quán),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把他們接應出來。
對汪精衛(wèi)而言,陳大少爺、高宗武和陶希圣三人就是三顆重磅炸彈。就算蔣委員長不再三叮囑,陳誠也不敢有一絲懈怠。為確保萬無一失,連何應欽都被蒙在鼓里,更別說軍統(tǒng)和中統(tǒng)了。
陳洪真抵渝也屬絕密,自大前天從黃山回到梁公館后就沒出過門,而梁公館也變成了“小委員長”的指揮部,每天晚上六點都會準時過來聽取梁宇皋的匯報。
“陳老先生,這兩天住得還習慣嗎,宇皋又不是外人,有什么需要盡管提?!?br/>
離電臺開機還有十五分鐘,陳誠又執(zhí)晚輩之禮噓寒問暖起來,陳洪真扶著拐杖,呵呵笑道:“勞陳長官掛念,住得很挺舒服,宇皋也照顧得很周到,真有種賓至如歸的感覺呀?!?br/>
“這就好,這就好,”陳誠話鋒一轉(zhuǎn),不無遺憾地說:“不知道您老有沒看今天的報紙,南洋慰問團快要成行了,僑委會、海外部和政治部為此忙得不亦樂乎,卻讓您老住在如此簡陋的地方,想想就過意不去啊?!?br/>
南洋慰問團是著名僑領(lǐng)陳嘉庚發(fā)起的,號召南洋英荷美法等各屬華僑籌賑機構(gòu),派代表組成一團回國慰勞,并打算親手將剛籌集到的320萬元捐款交給國民政府,通報一發(fā),便得到了重慶各界的熱烈響應。
福建公司對政治沒任何興趣,一個多世紀來只關(guān)心自己的利益,要不是陳大少爺有難,要不是百年基業(yè)有被連根拔起的危險,陳洪真才不會下這么大血本。
跟他們那些做正經(jīng)生意的僑領(lǐng)不同,他們更喜歡低調(diào)行事。就算沒陳大少爺這一茬,福建公司也不會湊這個熱鬧。況且陳洪真年逾古稀,早就把這些看得很淡,于是豁達地擺了擺手,“陳長官見外了,我等雖久居海外,但終歸是炎黃子孫,如今國難當頭,出錢出力是應該的,不足掛齒?!?br/>
修建滇緬公路中國段,財政部才撥付了兩百萬元。他們前前后后也捐了兩百多萬,說起來還不足掛齒。陳誠感動不已,放下茶杯嘆道:“想陳璧君也來自檳榔嶼,卻助紂為虐,甘為虎倀,真令人痛心疾首啊?!?br/>
“鈞座,”正說著,梁宇皋抓著一份電文神色嚴峻地走了進來,“陳部急電,日軍**混成第11旅團一部、第15、17師團各一部,共四千余人,將于明天中午從東、北兩路對我軍第三戰(zhàn)區(qū)第2游擊區(qū)之部隊發(fā)起攻擊。作戰(zhàn)命令已下達,攻擊部隊正陸續(xù)進入指定位置?!?br/>
冷欣集結(jié)部隊那是為了策應攻擊大通、貴池一線的第三戰(zhàn)區(qū)中央兵團,以及分別朝東流、湖口、蕪湖、大通攻擊的左右兩翼兵團,試圖圍魏救趙,減輕正面戰(zhàn)場的壓力。沒曾想尚未完成集結(jié),就把鬼子給引了過去。
陳誠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,一邊往攤著地圖的書桌走去,一邊斬釘截鐵地命令道:“立即給顧長官發(fā)報,請他迅速調(diào)整部署,絕不能在這個時候跟鬼子硬拼。”
“來不及了,”梁宇皋搖了搖頭,“十三軍司令部已下令陳部一團邱營、謝營和二團一營分別趕赴奔牛、湖壙和馬抗一線接防,就算第二游擊區(qū)第40、52、63師和獨33旅退出武南,日軍也會對該地區(qū)進行一次掃蕩?!?br/>
掃蕩是第一步,掃完之后必然要派兵留守,這就意味著陳大少爺?shù)哪屈c家底,很可能會被拆得四分五裂,像任援道的綏靖軍一樣失去自主權(quán)。想到鬼子重兵云集,現(xiàn)在行動無異于自尋死路,陳誠頓時倒吸了一口氣。
陳洪真哪里知道陳大少爺所說的訓練有素、裝備精良,只是相對于一般的偽軍或雜牌軍,竟冷不丁爆出句,“不就四千多個鬼子嘛,狹路相逢勇者勝,打就是了!”
“沒您老想得那么簡單?!?br/>
陳誠長嘆了一口氣,倍感無奈地苦笑道:“第40、52、63師和獨33旅長期呆在敵后,裝備陳舊、彈藥不足,甚至還不滿編,最多只能頂住日軍進攻,根本無力接應令侄孫啊?!?br/>
搞來搞去,還是沒把陳家軍算進去。
陳洪真很不是滋味兒,想了想之后突然問道:“賢侄,繼祖是怎么看的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