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晨星打趣道:“見山的招待可真周到?!薄皯摰摹!毙斐啃窃跓粝驴粗鴷?,云見山在燈下看著美人,燈光柔和了那人的輪廓,那人的形象在腦海里、在心里卻越發(fā)鮮明。云見山心里一遍又一遍描繪著徐晨星的相貌,眼前不斷浮現兩人相處的畫面。晚風吹拂,撩動徐晨星垂落的發(fā)絲,云見山心頭一動,來到桌案前,鋪開宣紙,提筆在紙上揮舞。云見山動作極快,下筆沒有絲毫猶豫,仿佛已經畫了千遍萬遍,不多時,一副畫的雛形就出現了。是一副人物背景圖,那是唯一的一次云見山目送徐晨星的場景,以往總是徐晨星看著他遠走,那次看著徐晨星緩緩進了書院,云見山亦是心里滋味難辨。情不知所起而一往情深,云見山分不清自己何時動的心,但在那一刻,他心疼這個少年,這個苦苦追尋所愛不得的少年,這個走了很久的路卻又仿佛又一直停留在原地的少年。云見山沒有喜歡過人,他不知道喜歡一個人應該怎么樣,所以他承認自己的心動,維持自己的理智,想為自己和少年謀一個未來。他總是考慮太多,結契對徐晨星仕途的影響,少年年少的悸動是否會消失,他是否能給少年幸福的未來,太多的顧慮讓他遲遲不敢邁出第一步,但在作畫的時候,他可以全無保留。最濃烈的愛,最細膩的筆觸,道不出相思,便畫一出所愛。云見山換了好幾支筆,只為描繪眼前心里最好的少年,他的摯愛。對,他的摯愛,云見山告訴自己。有道是所愛隔山海,山海皆可平,所愛就在眼前,遵循本能,去愛一個人,是最大的幸運。在許許多多的夜晚,在無人處,云見山總會把往事揉碎掰開,尋求內心深處的答案。晨星,所幸有你,所幸遇你,所幸愛你!默念著這句話,云見山為心上人勾勒出最后一筆,筆洛畫成?!爱嫷谜婧?!”不知何時徐晨星走了過來,癡癡看著畫,忍不住喃喃贊美道?!翱上Р荒芩湍?!”因為我要珍藏!“沒事,會有機會的。”徐晨星覺得,一切都未來可期。云見山點點頭:“對?。 背啃?,以后,我會為你畫更多畫。自那副畫后,云見山仿佛打通了任督二脈,他開始瘋狂的作畫。畫云霧隱山蹤難覓、怪石掩松行路險。畫朝霞漫天初日升、晚舟泛江孤月懸。畫田客持鋤踏朝露、牧童騎牛碎斜陽。畫燭火不滅鐘不歇、山在人在志不改。很快,云見山就對謝老交出了自己的答案,謝老癡迷地看著云見山交上來的畫,沉迷其中無法自拔。謝老的心好痛,如此佳作,卻要送去給那些庸人俗人觀賞,真真是暴殄天物!欣賞夠了,謝老才不舍又心痛地收好畫。“見山,做得很好,依為師所看,整個大晉,畫之一道,于你而言,無人能出其右??!”云見山十分謙虛,笑著說道:“夫子繆贊,見山不求別的,只求能博幾分名,不墜老師、不墜書院之名!”見云見山懷里還揣了一副畫,謝老就問:“這是什么,如此寶貝?” 這幅畫不是別的,正是云見山所畫的徐晨星畫像,云見山舍不得將其示人,但謝老對他寄予厚望,他還是想把這幅畫給謝老看,安謝老的心。云見山雙手恭敬地把畫遞上道:“師父,此畫我不愿意對外,故只能讓師父品鑒了!”“哦!”謝老來了心情,接過了畫打開,只一眼,謝老就被震住了。古人以詩畫傳情,從這幅畫上中,謝老不禁領略到了畫中人的風采,更被云見山這個作畫人傾注的綿綿情意震住了?!半y怪,難怪!”難怪云見山不愿將此畫示人!謝老感慨萬千,此畫流出,雖名震四方,但也辜負了這一腔深情?。 笆浅啃菃??看來你想清楚了?”謝老的眼神不曾從畫上離開,冷靜下來的他有了心思問起其他。云見山十分坦誠,想起徐晨星,眼神都柔和了幾分,心里泛起漣漪:“是的,能遇見晨星,是見山之幸,若能與他相守,也算不負此生了!”謝老知云見山顧慮,微微蹙眉,不太贊同地說:“見山,有時候為師覺得你真不像是一個少年人?!痹埔娚揭徽?,謝老說得沒錯,他早就沒了少年意氣風發(fā)的勁了。謝老繼續(xù)說道:“你出身富貴,家事順遂,除幼時體弱,再無波折。尋常的人換你這樣的境遇與天分,怕是年輕氣盛,早早揚名了。倒是你,藏拙藏了十幾年,怕是除了你父,無人知你天賦,只嘆你是紈绔?!薄罢f來為師也有年少輕狂的歲月,回顧往昔荒唐,恨不得掩面而逃。但人不輕狂枉少年,世人總嘆輕狂歲月,無人珍惜年少意氣?!敝x老拍著云見山的肩膀,緩緩說道:“見山,你可以不用那么懂事,不用那么周全!做你想做的吧!”“你是十八歲,不是八十歲!”云見山心頭大震,或許謝老說得是對的,重來一世,也該換個活法了。拜謝老為師,雖陰差陽錯,也是他云見山之幸了?!袄蠋煟娚揭欢?!”聞言,謝老笑了,云見山能聽進去他的話就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