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什么？”年紀(jì)最小的張玄羲驚呼出聲，被顧昔辭一記眼刀砸的閉了嘴。

    阿念眸色深沉：“起初我以為是這家被屠殺的較早，可仔細(xì)一想就覺得不對勁，哪怕人死的時間再久，也應(yīng)該是腐爛而不是這般皮貼骨的模樣。想來，應(yīng)是被活活抽干了血液而亡的。”

    “那附近人家為何不說實話？官府也幫著遮掩嗎？”余周在一旁輕聲問。

    阿念扭頭沖他勾起一抹慘淡笑意：“天水城緊挨著渭水，是東西往來商貿(mào)的重鎮(zhèn)，若將這等恐怖之事傳了出去，還有誰敢到天水做買賣，怕是過路的都要遠(yuǎn)遠(yuǎn)繞開?！?br/>
    余周低下頭沒再說話，只聽阿念啞著嗓子喟嘆：“天下熙熙，皆為利來，天下攘攘，皆為利往。有些人為了錢財，什么都顧不上，反正死的不是他，自然不愿為了旁人的橫禍斷了自己的財路?！?br/>
    “早晚有天會輪到這些人身上?！鄙Ｓ茉趯?cè)白著臉忿忿不平。她從小到大都被教誨以道義為先，執(zhí)利器者當(dāng)護(hù)佑弱小，哪怕頭破血流也要互相幫扶，此時聽聞這等事，心里說不出的窩火。

    顧昔辭沒那么大義凜然，略一感嘆便算過去了，比起對天水城人口誅筆伐，她更在意接下來發(fā)生了什么：“單單幾家算不上尸城吧，你說差點把命賠進(jìn)去又是怎么回事？”

    阿念訝異地望了她一眼，不知怎地，她總覺得那眼神中似乎夾雜了些許笑意和嘉許。

    沒等她摸清這其中意味，他已然轉(zhuǎn)走了目光，垂眼看著面前的空酒碗：“那夜我瞧見這等慘狀，沒敢多留，翻出去后連夜回客棧準(zhǔn)備離開。誰能想到，人還沒到城門口，就親眼目睹了一場殺戮?！?br/>
    不等顧昔辭再問，他便繼續(xù)說了下去：“來的是群白斗篷，各個戴著帷帽遮住面容，行動利索統(tǒng)一。本以為是哪家門派弟子下山，結(jié)果這幫人徑直沖我走來。我貼在墻邊站著，氣都不敢喘一下。最末尾那人衣袍拂過我的鞋面時，為首的已經(jīng)步入客棧，殺了掌柜。余下的白斗篷則是將客棧團(tuán)團(tuán)圍住，幾十條性命，瞬間便碾成了尸骨?！?br/>
    “那你是怎么逃出來的？”張玄羲眉宇微蹙問道。

    阿念看著狐疑望向他的少年，彎了彎唇角，似是竭力勾出一點笑意：“最開始混在人堆里裝死，后來發(fā)現(xiàn)這幫人簡直是妖魔，在人脖頸處開口喝血，便偷偷劃破了胳膊，將脖子涂得血淋淋的。也好在我足夠瘦，又藏在他們吸過血的那堆尸體里。直到天明這些人離開，又過了好一會兒才扒開壓在身上的尸體，換了身衣裳從后門溜走?！?br/>
    顧昔辭端起酒食指摩挲著碗底，不知在思索些什么?？蜅Ｖ械臓T火跳了兩下，她目光一凜低喝道：“快封門！”

    座上的人還未來得及反應(yīng)，久跟在她身邊的飛云已一陣風(fēng)一樣起身沖到了前堂，三下五除二將門關(guān)了個嚴(yán)實。

    幾個吃完酒準(zhǔn)備離開的漢子當(dāng)即變了臉，兇神惡煞道：“哪個龜兒子不長眼擋爺爺?shù)穆?！趁著爺高興，趕緊讓開饒你不死！”

    飛云冷冷地瞥他們一眼：“是我在救你們的狗命?！?br/>
    大漢“唰”的從背上抽出一把大鋼刀，雙眼幾欲噴火，不由分說全力使出一刀劈了下去。

    飛云并不躲閃，也不拔刀，伸手不咸不淡地朝刀身上一彈，那鋼刀當(dāng)即歪了放心。

    提刀大漢看著不住發(fā)顫的右手，臉色一陣變幻，這看起來書生似的青年竟是個練家好手！方才那四兩撥千斤的一彈，足以說明他比自己高上不知幾重。

    兩人交手的一會兒工夫，柜臺里扒拉算盤的郭掌柜已走到他們跟前。習(xí)慣性笑著的臉上哪怕帶了些惶恐，依然是那副和氣生財?shù)哪樱骸皟晌豢凸?，都消消氣，這是何故如此啊？”

    不等大漢開口，飛云率先朗聲道：“有高手逼近，封門保人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