余周驚疑地看了他一眼,原先以為這廚子見識不凡,應是某位曾經(jīng)在江湖有過威名的人物,可怎么也沒跟自己那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師父聯(lián)系到一塊兒去。
見他面露疑色,廚子又扯起一個比哭還難看的慘淡笑容:“我這樣糟心狼狽的泥腿子突然自稱是你師兄,的確讓人難以接受,就連我自己,都不想接受。”
余周沒有接話,只是定定的望著他,一雙眼如不起半點微瀾的靜水。
許久之前,他才剛拜師沒多久那會兒,師父曾告訴過他,他有位天賦難得劍法大成的師兄。但因著天資過高,難免生出傲氣,行走在江湖如里就如戈壁沙漠突出一棵獨木,易摧,易折。
而面前的廚子半垂著眸,看上去蠟像一般形容枯槁生氣全無,哪有丁點師父當年口中的傲然。
廚子迎上他的視線,咧了咧唇角:“你是有生于無,我是實出于虛,師父很看重你啊?!?br/>
聽他說出這句話句,余周心里的質(zhì)疑登時一掃而空,眼眸亮了亮:“你真是我?guī)熜?!那你可知道師父下落??br/>
廚子極緩地搖了搖頭:“師父的行蹤無人能查?!?br/>
余周又問:“那師兄可知這兩句話究竟意味著什么?”
廚子神色有些許微迷:“許是你我二人的讖言,又許是師父的期許,或是別的什么吧?!?br/>
“前輩,”顧昔辭不想再跟他們猜一個虛虛實實的啞謎,開口打斷,“你究竟是誰?可有辦法救他?”
廚子低低一笑:“一介廢人罷了。幾年過去,江湖里怕是早已沒了李忱慕這個名字。至于救,能指望一個廢人做什么呢?”
此言一出,暗室里幾個還清醒的俱是一驚,有人顫著嗓音問道:“可是乘虛劍李大俠?!”
李忱慕眸中盡是黯然:“乘虛劍早已死了,現(xiàn)在只有個武功盡失茍延殘喘的廢物?!?br/>
眾人見他這副模樣,縱有千言萬語也難以張口,一時間暗室寂寂,只聽得到燭火細微的“嗶剝”聲。
顧昔辭斂神靜待了片刻,還是開口打破沉默:“究竟發(fā)生了什么?可是和七年前的劇變有關(guān)?”
李忱慕?jīng)]有答話,只是抬頭看著她,似是要將她的眉眼和記憶中的某人對應上。許久才問道:“方才聽那姑娘喚你顧公子,你莫不是顧兄和鷺娘的孩子?”
顧昔辭有些訝異,娘親并不是什么赫赫有名的人物,嫁給爹之后才為江湖人所知,尊稱一聲顧夫人,而這乘虛劍竟連她的小字都知曉。
他微微一訕:“早些年還常去廣陵走動,后來,是我起了貪心,便生疏了?!?br/>
顧昔辭有意探聽當年舊事,沉聲道:“李大俠乘虛劍之名在江湖上早已聲名大噪,何須貪心?”
李忱慕瞥了她一眼:“你倒是鬼心思多,比你哥哥更甚?!?br/>